的名 墓园

那是个稀松平常的暑假,也许是天气过于炎热的关系,连妖怪都很少出来捣乱。

夏目和田沼已经为了暑假作业而努力几天了,风扇也吹不走迫于学习的少年们青春的压力,猫咪老师深感这样实在太浪费风扇的劳动了,迈着短小的胖腿瘫在风扇前,小山一样肥胖的身躯挡住了所有风口,艰难而努力地用小爪子舀着玻璃碗里的刨冰,忙里偷闲地嘲讽下两位少年的辛苦,并用悠闲的自己来做对比,拉仇恨拉的不亦乐乎。

之后回想起来这个下午的前半段就和这个暑假一样安静平顺,变故却发生在一瞬间,田沼到底没有抵抗住刨冰的诱惑,离开房间准备去给自己和小伙伴夏目弄两碗,柊打破玻璃摔了进来。

 

名取有三个式神,这是最稳重的一个。夏目立刻感觉不对劲,站起身急声问道:“怎么了?没有受伤吧?发生什么事了?”

倒在地上的式神阻止了夏目来帮她疗伤的意图,全身细不可察的微微颤抖着,慢慢抬起头,即使被面具遮挡也能感受到那巨大的悲伤。

“主人……”那句话堵在喉咙口,她哽咽了下,声音扭曲成奇怪的嘶哑声,“主人死了。”

这句话就像是个让时间暂停的强大咒语,直接冻结了夏目,猫咪老师也啪嗒一下没拿住舀冰沙的勺子,浸着果酱的细碎冰沙洒了一地。

在接到噩耗的当天晚上,电视新闻里播报了当红演员名取周一意外死亡的消息,那是一起不该发生的事故,当时剧组在拍摄一场bao/破镜头,原该等主演的名取撤出后再引bao,却不知是沟通方面的问题还是计算方面的原因,zha/药提前响了,被抢救出来的名取在现场就失去了他的左脚,在紧急送入医院后的第二天下午被宣布抢救无效。

新闻最后苍白无力地表达了失去这位演员的遗憾,同时表示会督促片场安全云云,占用几分钟时间后便跳到了下一个新闻。

同样看到新闻的塔子唏嘘地揽着悲痛的养子肩膀,小声安慰他。

即使一直被称作唯一的友人,但夏目没有能去参加葬礼,事实上不只是他,所有除妖人或者和妖怪相关的人都没能去参加葬礼。

名取家就像当初责怪灾厄都是能看见妖怪的名取周一带来的那般,固执地认为他的早逝是因为和这些人搭上关系的缘故。

甚至因为惧怕妖怪的报复,他们没有把名取周一埋葬在家族墓地,反而另寻一处隐秘的墓园安置他。

柊在那一天之后就消失了,其他两个式神也没有再露面,就好像她们从没存在过似的,猫咪老师舔着爪子漫不经心地说也许她们回原来的地方了,但夏目总觉得心里不落位,忧心她们也许出了什么事,又认为也许她们会陪着名取,在焦急联系了一圈人后终于从拓麻先生那里得知了名取的埋葬之处。

信息来源是七濑女士那里,这让夏目有些惊讶,他没想到那位女士居然会特意去查这件事。

不过情况容不得细想,他心怀疑惑地走进那处墓园,没有找到那三个式神,却意外地碰见了个似乎完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——的场静司。

从名取过往提起的寥寥数语中只知道他十分忌惮对方,甚至于因为的场可能在场而不呼唤式神,后来他们倒是三人一同碰过几次面,那时候名取也是态度异样,这使得夏目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的场一门的当家会出现在这里。

“来给他扫墓?”的场背对着他站在墓前,敏锐地问道。

“是的,”夏目安抚地揉了下猫咪老师的脑袋,走上两步把一束白色百合放在墓前,墓碑周围很干净,没有其他用作祭奠的花束,他狐疑地问道,“的场先生也是来给名取先生扫墓的吗?”

的场脸上挂着惯常的淡然笑容,否认道:“我过来视察下自家产业。”

“这个墓园是的场先生的吗?”夏目诧异道,听说名取家那时候都避开了和妖怪相关的人,的场一门这么有名,哪怕他们看不见妖怪肯定也多少知道一些,怎么还会选择这个墓园?

的场看了夏目一眼,像是知道他心中疑问,简单解释道:“之后买过来了。”

“为了名取先生?所以……”

的场语速飞快地打断道:“为了投资,这里的气场不错。”

猫咪老师不置可否地用爪子挠了挠鼻子,并不赞同这个判断,如果不是在的场面前,他可能还会嘲弄两句这个判断力都不如最低级的妖怪。

但夏目不知道实情,过于斩钉截铁的否认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,摸了摸鼻子附和道:“这里风景的确不错,”这话实在违心,他说到一半就放弃了,盯着石碑上的名字感伤道,“真是不可思议,直到看见这块墓碑才有了实感,名取先生真的不在了。”

的场沉默许久后才嗯了声,嘴角上扬想露出个和平时一样的微笑,却停在个苦涩的角度。

“柊她们,我是说名取先生的那些式神,“夏目发现现在的的场比较好说话,试探着问道,“知道她们在哪里吗?”

“不知道,他死了之后就没人再看到过她们,”的场表情冰冷,淡声道,“也许回到原来的地方了。”

这样啊,虽然寂寞了点但对她们也许是好事,夏目没再出声,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,思绪翻波,直到猫咪老师吵闹着要回去吃晚饭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,抬头讶然地发现的场仍然站在那里,根本没有挪过一步。

他轻声唤道:“的场先生?”

“你该回去了。”

“嗯,的场先生还不回去吗?”

“我再呆一会,还要检查下这个墓园其他地方。”

听到这个理由,夏目脸色有点古怪,难道他打算在每个墓前都呆那么久,考虑到的场一门出人意料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,他点点头打算转身离开。

“也许不该告诉他……圆滑……”

几不可闻的呢喃通过微风传入夏目耳中,他仔细辨认也只听到几个词,转过头看向漠然的男人:“的场先生,你说什么?”

的场没有回答,只是冲他摆了摆手让他回去。

 

在回家的电车上夏目不无感慨地对猫咪老师说道:“想不到检查墓园这么费工夫,的场先生光在名取先生那里就花了那么久的时间。”

“笨蛋夏目,你太迟钝了,”猫咪老师啪地扇了一巴掌,恨铁不成钢地教育道,“那是因为他喜欢他,”他看着年轻的被保护者一副被惊吓住的模样,眯起眼睛嘲讽道,“只不过不知道是名取那小子生前就喜欢了,还是他死后才察觉的,如果是后者,”他顿了顿,才慢慢道,“也太可悲了。”

夏目想起先前和名取先生采枇杷却偶遇的场时窥见的一幕,的场先生沉默地独自坐在那里,名取先生靠在门廊上眼神复杂地望着那个背影,先前他不明白,现在想来分明含有些许眷恋。

他手臂支在车窗边,笃然道名取先生肯定也喜欢的场先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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